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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史篇 | 张应龙:略论近代中俄茶叶贸易

内容提要:在近代中西茶叶贸易中,中俄茶叶贸易具有鲜明的特色。中俄茶叶贸易主要通过陆路进行,以第二次鸦片战争为界,恰克图和汉口分别成为两国茶叶贸易的中心。俄国从中国进口的茶叶主要是砖茶和红茶,是唯一在中国设厂加工砖茶的国家,从而建立了对茶叶加工和茶叶贸易的全面控制。到19世纪末,中俄茶叶贸易在中西茶叶贸易中占据了最重要的地位。

关键词:近代中俄茶叶贸易恰克图汉口

作者:张应龙,暨南大学华侨华人研究院教授。

广东十三行

当茶叶飘洋过海进入欧洲的时候,从中国北部入俄国的陆上茶叶贸易也逐渐发展。海上茶叶贸易以广州为中心,陆上茶叶贸易以恰克图为中心,广州与恰克图成为鸦片战争前中国外销茶南北两大门户,中国茶叶通过海路和陆路这两条动脉源源不断地输向外部世界。

万里茶路

虽然古代兴盛的西北茶马贸易在清代前期渐趋衰亡,但饮茶习俗早已深深扎根于西北诸民族的生活之中。“塞外不用银线,专喜黑茶蓝青梭布,往往牵牛羊马驼来交易,宜多带以为盘缠”。茶叶不但是商品,而且还是交易的价值尺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交往的扩大,饮茶习俗从中国西北地区向更西更北地方传播。1638年,奥利维(Olearius)发现波斯人喝的茶叶是通过乌兹别克(Uzbak)商人从中国贩运来的。中俄两国陆地接壤,受中国饮茶习俗的影响也是自然之事。根据有关材料,1616年哥萨克什长彼得罗夫在卡尔梅克汗尝到茶叶这种“无以名状的叶子”。1640年俄使瓦西里·斯达尔科夫(VasiliStarkaff)从卡尔梅克汗带回200袋茶叶(每袋重三俄磅),被称为茶叶首次入俄。

直至18世纪以前,中俄茶叶贸易处于非经常化的初始阶段。与同时代海上茶叶贸易发展水平相比,中俄陆路茶叶贸易显得较为迟缓些。所不同的是,中俄两国官方交往比其它欧洲国家更加密切,茶叶时常被用于招待俄国使臣和作为清廷馈赠俄国的礼品。1658年俄使阿勃林收到的清廷礼物中,有茶叶十普特。1676年,在清廷给俄使斯帕法里的礼物清单中,有送给俄皇的茶叶12箱,给他本人的茶叶2箱,另有4箱茶叶给俄国贵族。但在这个时候,茶叶还不是俄国人追求的商品,所以阿勃林在北京时就将十普特茶叶全部卖掉,换成红蓝宝石。虽然如此,在17世纪后期,在托波尔斯克市场已有少量茶叶上市,而在莫斯科,1674年茶叶每磅售价达30戈比。  

《尼布楚条约》:满清开国前的重大外交胜利

1689年,中俄签订《尼布楚条约》,此后俄国经常派庞大的商队来北京贸易。在商队贸易中,俄国商人也采办一些茶叶回国,但数量不多。直至恰克图开市时,俄国商队在北京购买的茶叶只250担。

恰克图条约

1727年中俄签订《恰克图条约》,次年恰克图正式开市。“恰克图名初不著,以互市故,始大显”。开市初期,恰克图贸易受北京商队贸易的影响还不很活跃,到18世纪40年代后才有起色。1755年俄国停止派商队到北京贸易后,中俄贸易便集中到恰克图。至此,“百货云集,市肆喧闹,恰克图遂成漠北繁富之区”。

俄国的饮茶在18世纪已很盛行。1764年俄国六等文官米勒在一篇报告中写道:“茶在对华贸易中是必不可少的商品,因为我们已经习惯喝中国茶,很难戒掉。中国茶往往比从海外进口的茶要好些,也便宜些。只是希望能从中国向外国转售得更多些”。米勒这段话基本概括了茶叶对俄国的作用和意义,它反映出饮茶是“很难戒掉”的生活一部分。从陆路输入茶叶之所以比欧洲转来的强,“因陆路所历风霜,故其茶叶反佳,非自海船经过南海暑热致茶味亦减”。同时,直接进口比从欧洲转买要便宜得多,有更大的商业利润。以18世纪80年代为例,直接进口的茶叶每普特11卢布,而从欧洲转售来的茶叶每普特高值52卢布。俄国进口的茶叶不仅用于本国消费,而且还向波兰等东欧国家出口,从中获取更多的利润。因此,茶叶自然是俄国“必不可少的商品”,而更多进口茶叶也是俄国的“希望”。

18世纪中俄茶叶贸易有较大的发展,在18世纪前半期,每年输入俄国的茶叶不过1万普特,到18世纪末便增加至每年56,000普特,增长5—6倍。恰克图茶叶贸易发展很快。1750年,经恰克图入俄的砖茶7,000普特,白毫茶6,000普特,从1762年至1785年,每年从恰克图输入俄国的白毫茶是8,000普特,红茶4,000普特,绿茶400普特,砖茶17,000普特,其它茶叶100普特,合共近3万普特,约占俄国进口中国货物总值15%。在恰克图互市中,由于俄国经常挑衅滋事,清朝多次下令关闭互市贸易,其中以1785-1792年这次闭市时间最长。俄国商务部于1788年3月写的一份报告沮丧地承认,这次闭市“不但毁坏西伯利亚的商业而且损害俄国所有的商业”。俄国被迫高价向欧洲列强购买茶叶,结果导致卢布汇率的削弱。1792年中俄订立《恰克图市约》,之后,恰克图茶叶贸易得到较快的发展。1792年茶叶贸易量是24,568普特,到1798年增加到46,977普特,1799年是52,313普特,1800年达69,850普特(参见上表)。俄国进口的茶叶主要分为砖茶、绿茶和白毫茶。西伯利亚人比较喜欢砖茶,哈萨克人、吉尔吉斯人、卡尔梅克人比较喜欢绿茶,白毫茶则在全俄都有销售,价格较贵。“茶渐渐成了每一个俄国家庭必备的饮料”。

19世纪前半期是恰克图贸易的繁荣时期,茶叶成为最大宗贸易商品。茶叶贸易在中俄贸易中所占的比例,在1802—1810年是42.3%,1812—1820年上升到74.3%,1821—1830年占88.5%,1831—1840年占93.6%,1841—1850年更是高达94.9%。在19世纪40年代,俄国经恰克图进口的中国茶叶有三分之二是白毫茶,三分之一是砖茶。白毫茶主要行销中央俄罗斯地区和西伯利亚各大城市,砖茶主要行销中亚和西伯利亚农业区。饮茶不但在俄罗斯得到普及,而且在恰克图的贸易中茶叶贸易已到了绝对重要的地步,所谓恰克图贸易实际也就是茶叶贸易。

福鼎白毫银针

20世纪初的中俄边境口岸重镇恰克图,可见其市集之繁华

恰克图是中俄陆路茶叶贸易的中心。恰克图互市场所分二部分,在俄国境内称恰克图,在中国境内称买卖城。二城相距一百四十码,中间立有分界标柱。恰克图为正方形,设三门,内有教堂、官衙、税局、兵营、货栈、房舍,用木筑成。买卖城成矩形,设四门,十字街道横贯城中,18世纪末有房舍200余间,人口1,200人。

今恰克图全貌

恰克图老照片

清朝对买卖城的贸易活动采取类似广州公行制度的管理方式。“商集分设八行,选商良善殷实者为首,与众商会同估定货价。该司官按各商到集日期先后,令以次交易”。而在俄方恰克图,俄国命“萨那特衙门咭那喇尔监察,与俄商划一价格”。中俄双方的商人欲买对方货物须进入对方市场才可交易,即中国商人需进入恰克图,而俄商须来买卖城。互市活动在严冬季节,时间为每年“十一月开卡,来年二月闭卡”。

整装待发的骆驼商队

清朝理藩院统辖中国商民在买卖城的活动,中国商民须持有理藩院发的院票方能前往贸易。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清朝规定:“凡各商到库伦恰克图者,皆给以理藩院院票。由直隶出口者,在察哈尔都统或多伦诺尔同知衙门领票。由山西出口者,在绥远城将军衙门领票。以该商姓名货物及所往之地、起程之期,书单粘合院票,给与其已至所往之处。又欲他往者,许呈明该处将军大臣札萨克改给执照。其各商领票后至库伦者,由库伦办事大臣理藩院司官稽查。至恰克图者,出卡伦时由卡伦上会哨之札萨克稽查。至商集由恰克图理藩院司官稽查。凡票商,令以现银现货交易,定限一年催回,不准藉索欠为名,滞留各部落,取妻立产,不准取蒙古名字。无票者,即属私商,查出照例治罪逐回,货物一半入官”。理藩院颁发的茶票与户部颁发的茶引性质相同,都是专卖的形式,只是颁发机关和行销对象不同而已。

工人将采摘的茶叶进行烘焙

工人将制好的茶砖进行打包

但是,院票制度日久生弊。清朝一向允许持有茶引的商人到西北边地卖茶,“至行销口外蒙古地方茶引,过关截角,至崇文门又复截去中间,给商随茶出口”。到边地卖茶的商人为谋厚利,不免出境私自贸易。地方官员贪图私利,也让商人以茶引代院票,从而破坏院票制度的执行。因此,嘉庆四年(1799年),清朝订立章程,规定“未及支领部票,由别衙门支领路引为凭贸易,一经查出,照无部票例治罪”。

行进在大漠中的运茶驼队

“彼以皮来,我以茶往”是中俄贸易的形象概括。到恰克图贸易的中国商民大都是著名的晋商。“其内地商民至恰克图贸易者,强半皆山西人,由张家口贩运烟、茶、缎、布、杂货前往,易换各种皮张、毡片等物”。中国茶商“向由张理厅开造请领茶票姓名字号,前经理藩院领取印票来口”。茶商领票出茶,除“交纳正税之外,到恰克图后,复交票规每张五十两”。按清朝的规定,每张茶票的准运量如按茶箱计算,每张茶三百箱。以武夷茶为例,“每茶一匝(箱),榖中国库平五十五斤,连包计算共榖八十斤”。如按骆驼计算,“每票一张,行商驮货以二百驼为率”,“每驼一只驮载茶斤,总以二百五十斤以下”。1850年,清朝发给茶商的茶票是268张,1851年至1855年在张家口的60家大茶商每年出票4至5百张。茶叶贸易无疑被大茶商所把持,在乾隆时,领有茶票的山西大茶商约60余家,依附的小茶商约80余家,未能取得茶票的小商只好附搭票商出口贸易,他们被称为“朋票”或“朋户”。到19世纪中期,张家口依然是60余家大茶商的天下,加上小商家,“有西帮茶商百余家”。而在买卖城,19世纪中期有商户100家,其中90家有铺面,但只有37家与俄商做批发生意,其余都是小商。

输往俄国的茶叶大都来自福建。据衷干《茶市杂咏》所述,“清初茶叶均由西客经营,由江西转河南运销关外。西客者,山西商人也。每家资本约二三十万至百万。货物往还,络绎不绝。首春客至,由行东至河口欢迎,到地将款及所购茶叶单点交行东,恣所为不问。茶事毕,始结算别去”。福建茶叶输俄的历史,直至太平天国起义后因茶道梗塞,茶商改用两湖茶取代福建茶才有所改变。

太平天国起义

毛皮是俄国在恰克图换取中国茶叶的主要商品。俄国政府起初禁止私商贩卖毛皮,1762年始解禁。到1792年时,恰克图已形成六大商帮,即莫斯科帮、土拉帮、阿尔扎马斯克和伏洛格达帮、托波尔斯克帮、伊尔库茨克帮、喀山帮。俄美公司在恰克图也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它起初委托他人代理在恰克图的事务,1799年俄美公司正式成立后,遂派董事驻扎恰克图。俄国的毛皮来自北美、西伯利亚等地。仅俄美公司在1797年至1842年从北美等地掠夺来的各种毛皮达2453426张。这些毛皮除部分卖给美国人转至广州出售和部分送至莫斯科外,大部分被运至恰克图互市。

在皮茶互市中,俄商施展浑身解数,拼命压低交换的比价,以获取巨额商业利润。伊尔库茨克总督在1794年11月给女皇的报告中就盛赞俄美公司祖师爷格里戈里·伊万诺维奇·舍利霍夫(GrigoriiIvanovichShelikhov)在这一方面的“贡献”和“支持”。俄美公司利用手中掌握大量皮货,欺行霸市,抬高价格。在18世纪末的恰克图,一张海豹皮卖5卢布。一张海獭皮价值近100卢布,一张银狐皮值20卢布。到19世纪初,俄美公司通常用一张海獭皮换2箱茶叶或4匹土布,10张海豹皮换1箱茶叶。一张海獭皮换茶叶可赚110—124卢布,l张海豹皮换茶叶可赚5卢布13戈比至7卢布20戈比。俄美公司将换来的茶叶输往下诺弗哥罗德市场和莫斯科,售卖后扣除各种费用、运费、税收,一箱茶叶获利150—180卢布。到19世纪50年代,当毛皮已是销路不畅时,俄商在恰克图出售毛皮仍可获得暴利200%-300%。

清末运茶的“鸡公车”队伍

根据藏于列宁格勒档案馆一份写于十八世纪末的文件,“中国人带来的[商品]……,以及数量可观的绿茶。这种茶叶的质量远远胜过欧洲经过长途航海收到的茶叶,因此俄国人不得不以高达每斤二十法郎的价格收购,而他们转售时的价格很少超过十五或二十法郎。为了补这项损失,他们从不错过机会抬高皮货的价格,这几乎是他们唯一能为中国人提供的货物。不过政府在这个花招中比商人得到更多:俄国政府对每笔交易抽取百分之二十五的税”。

旧时万里茶道上的商人和“川”字青砖茶

茶叶贸易是俄国一大利源,俄国对进口茶叶采取高关税政策,税率达75%。单俄美公司1821—1841年间在恰克图缴纳茶叶关税达2365340卢布61戈比,占同期俄美公司总收入的61%。从1842—1849年俄美公司年均售茶6700箱,获利很多。另据披露,1839年俄商在恰克图用700万元买下的茶叶,一运至下诺弗哥罗德市场出售,便可卖到1800万元,得利一倍半。与这种巨利相联系必然是茶价高昂。以1830年为例,每磅花茶在伦敦的售价是4先令9便士到5先令3便士,而在圣彼得堡是7先令3.5便士到11先令11便士,差价达一倍。俄国茶市的厚利,引起欧洲其它国家眼红,他们以走私的方法向俄国西部和黑海沿岸贩卖茶叶。

俄国的毛皮贸易在19世纪30年代已趋疲软,俄国代之以毛呢和棉织品来交换茶叶。至50年代初,毛呢及棉织品已占俄国出口货65%,而毛皮只占27%。俄国向中国推销的毛呢和棉织品都属亏本经营,中国商人也不喜欢,因为销售呆滞。但俄国从茶叶贸易利润中补回这方面的损失,从而促进本国工业发展。“很显然,俄国对华出口贸易的利润以及俄国毛呢在中国市场上与英国及其它国家竞争的能力,完全依赖于茶叶的销售”。

尽管俄国从恰克图互市中捞到最大的商业利益,但这并不能满足其日益膨胀的胃口。俄国老早渴望能到中国沿海港口贸易,还在1787年4月,舍列霍夫向西伯利亚总督进言,要求派几只“挂某种合适的旗帜”的船到中国海港。1805年,俄美公司的涅瓦号和希望号终于驶进广州,并买走了2105箱茶叶。由于清政府的禁止,加上俄国也尚未具备强行打开中国沿海门户的能力,因此俄国到中国沿海口岸贸易的梦想迟迟未能实现。鸦片战争后,俄国人混水摸鱼,俄船多次驶至上海买茶。但对俄国来说,陆路贸易利益更大。1851年,俄国迫使清朝签订《伊犁塔台条约》,取得在这两个地方免税自由贸易的特权。次年,通过伊犁、塔台入俄的茶叶已有660000磅。伊犁、塔台成为陆路茶叶贸易又一重镇。到1858年,俄国强迫清朝签订《天津条约》,从此,俄国越过边界深入中国内地茶区买茶,以恰克图互市为特征的早期中俄茶叶贸易时代宣告结束。

1851-1860年中俄茶叶贸易统计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中国被迫开放更多的通商口岸,中国对外茶叶贸易的格局因此发生重大的变化。位于长江腹地的汉口在1862年开埠后茶叶出口便显出蓬勃发展的势头。汉口茶叶或顺江而下至上海出口欧美市场,或经上海至天津改用陆路入蒙古和俄国,或溯汉水经樊城至大同入蒙古和西伯利亚,或南下达广州出洋。1861年汉口出口茶叶8万担,次年增至216351担,1870年达369166担。进入70年代,汉口年均输出茶叶50万担,到80年代更是达到60-70万担。汉口的突出特征,便是它是中国红茶和砖茶出口中心和中俄茶叶贸易的中心,中国80%的红茶和90%的砖茶是从汉口输出的。汉口从80年代末后便成为中国最大的茶叶输出港。

汉口俄商新泰大楼是俄商新泰砖茶厂的办公大楼,初建于1874。

英俄是汉口茶市最大的主顾。英国最先进入汉口,而俄国也于1863年在汉口设立顺丰洋行(S.W.Litvinoff&Co,)。英俄两国为控制汉口茶市进行激烈的竞争。俄国除通过中间商购买茶叶外,还直接到茶区设点收购,当茶叶还在树上时便从茶农手中买下。俄商在汉口常常出好价抢购质优的头春茶,英商起初与俄商竞争,终因无利可图而退出,转向质次价廉的二、三春茶。从总体上看,英国从汉口运走的茶叶多过俄国,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19世纪80年末。随着英属殖民地印度和锡兰茶业的发展,英国逐步退出中国市场,汉口茶市便成俄国一统天下。除英俄之外,其他国家在汉口茶市上微不足道,德国虽然也从汉口进口茶叶,但它是通过英国采购的。俄国从汉口输出的茶叶有红茶和砖茶,当中国外销茶在19世纪80年代未逐趋衰落时,汉口因中俄茶叶贸易而一枝独秀,因此中俄茶叶贸易对汉口茶市具有特殊的意义。

1863年,俄国商人在汉口设立顺丰砖茶厂,以手工制砖茶。到1865年,俄国商人在汉口一带共有三个砖茶厂。1873年,砖茶厂开始使用蒸汽机生产砖茶

中俄茶叶贸易在19世纪60年代以前主要在恰克图进行,60年代开始便转以汉口为中心。俄国政府大力扶持在汉口的俄商,对从汉口输入的茶叶予以税收上的扶持。虽然1861年俄国为解决俄国欧洲边境的走私茶问题开放这段边境的茶叶贸易,但在1862年将设在恰克图的税卡迁至伊尔库茨克,并对贝加尔湖以东西伯利亚地区免征茶叶税,从而刺激陆路茶叶贸易的发展。1864年俄国又宣布禁止从欧洲边境地区进口茶叶,以保护陆路茶叶贸易。俄国政府还向清政府施加压力,迫使清政府从1866年4月15日起免除俄国经天津转口缴纳的子口半税,此举使华商在中俄茶叶贸易中更处于劣势,而俄商的地位则进一步得到加强。俄商进入汉口后,一方面在茶区设立行口收购茶叶,排挤广东茶商,一方面建立茶叶加工厂自行制造砖茶,从而形成对茶叶贸易过程的全面控制,结果,“俄国人彻底地改变了茶叶贸易的结构”。

1863年间,俄国派俄商李特维洛夫来华投资,在羊楼洞兴办了“顺丰砖茶厂”,开创了中国近代第一个茶厂。

从汉口至俄国的茶路有三条。一条是汉口-樊城-大同-归化-蒙古;一条是汉口-天津-张家口-恰克图-西伯利亚;一条是汉口-敖德萨。第一条是传统运茶路线,第二条是汉口开埠后新辟的,习惯上将这二条路线称为陆路。汉口至敖德萨的海路是19世纪70年代才开通,1800年后俄国义勇舰队(RussianVolunteerFleet)经常川行敖德萨至汉口之间,汉口的小京砖茶全部由其运到俄国,而俄商阜昌洋行(Molchanoff,Pechatnoff&Co.)则充当其总经纪。此外,还有汉口至海参崴的海路,创于1873年,次年使停止。

在这几条运茶路线中,陆路是中俄茶叶贸易主干线。从1871-1880年,陆路茶叶贸易年均20.6万担,而海路年均2.6万担。1881年-1890年,陆路平均36万担,海路平均9.8万担,直至1890年,敖德萨海路的运茶量才首次超过陆路。在陆路贸易中,汉口樊城道在70年代后便衰落下去。以樊城道有海关统计的1871年为例,是年经此线运贩的茶叶是202185担,而天津道是100223担。1875年樊城道贩运量降为147019担,天津道增至197796担,樊城道至1879年起也被敖德萨海路所超过。在樊城道上贩运茶叶的是中国商人,它的衰落是俄国对华经济侵略的结果。天津道是中俄茶叶贸易大动脉,自1866年免除子口半税之后天津道的发展很快。天津道采用水路联运,从汉口至天津用船运载,从天津入俄用驼队,天津至恰克图的运费每筐砖茶3至3.7银两。俄国乌拉尔山下的伊尔比特(Irbit)大市场每年2月举行交易会,汉口茶必须尽早运出才能赶得上,否则就得等待来年。汉口茶一到天津,俄商首先将红茶运走,然后才运砖茶。正因赶时间,俄商才在汉口拼命抢购头春茶。天津由于这条运茶道的兴旺而成为中俄茶叶贸易最重要的中转站。

俄国所进口的茶叶主要是砖茶和红茶。1871年俄国进口的砖茶是83695担,红茶31698担,1880年砖茶340826担,红茶124135担,1890年砖茶307433担,红茶282919担。砖茶比红茶重要得多,而中国的砖茶几乎全部出口到俄国。

砖茶是17世纪末才开始行销西伯利亚。用工夫红茶做的砖茶销往西伯利亚和土耳其斯坦,用较粗的绿茶和茶梗做的砖茶销往蒙古和俄国的喀山及阿斯特拉罕(Astrakham)。1863年俄国顺丰洋行在汉口附近茶区设砖茶厂制造砖茶,1866年俄国新泰洋行(TokmakoffCo.)也在茶区设厂。俄国控制砖茶制造的步伐很快,1865年时经天津入恰克图的砖茶有一半是俄商制造的,到1866年则全部都是俄商制造了。

1866年俄商开设的砖茶厂增至3家,这些砖茶厂均设在汉口附近的崇阳、羊楼峒,它们沿用中国传统手工制作方法。1869年俄商从汉口运走的砖茶达73758担。随着砖茶贸易的扩大,手工生产已不能满足俄国的胃口,从19世纪70年代中期开始,俄商着手建立以蒸气机为动力的机器砖茶厂。

约1874-1875年,俄国在汉口租界内建立2家机器砖茶厂,次年又在租界外筹建第3家。俄商开始将设在茶区的砖茶厂转移至汉口,并以机器制作代替手工制作,每家机器砖茶厂的投资在100至200万元之间。但机器制作比手工制作优越,手工压机每天出茶砖60筐,废品率20%,而机器生产每天出砖茶80筐,废品率只有5%,每筐生产成本比手工省银一两,即每天可省80两。故19世纪80年代后,机器生产完全取代了手工生产。1893年俄国又新建一间机器砖茶厂。

汉口最著名的俄国机器砖茶厂有顺丰、新泰、阜昌三家。顺丰创办最早,年产砖茶150000筐,雇佣工人800-900人,日夜开工。阜昌规模最大,雇有工人约2000人。汉口4家俄国工厂共有15架砖茶压机,7架茶饼压机,日产砖茶180担,茶饼26担。在19世纪90年代10年间,俄商从汉口输出的砖茶总值26415574两。

福州俄商砖茶厂旧址

俄商还将砖茶制造扩张至福州和九江。1872年新泰洋行首先在福州开设第一家砖茶厂,接着在1873年和1874年分别在建宁和西芹创办2家砖茶厂。到1876年,新泰、阜昌等三家洋行在福州的南台(3家)、建宁的南雅口(2家)、太平(1家)、三门(1家)、延平的西芹(2家)等地共开了9家砖茶厂,出产砖茶53624担,俄国在福建的砖茶厂规模比汉口小,而且其扩张活动受到当地人民的反对。随着福州茶叶贸易在19世纪80年代末逐趋衰落,俄商在福建的砖茶厂也陆续歇业。在九江,新泰率先于1875年建立砖茶厂,几年后顺丰也在九江开厂。这两家砖茶厂产量约23000担。俄商在九江建厂的结果使九江砖茶出口大量增加,1882-1891年九江出口砖茶259268担,1892-1901年增至342760担。九江成为另一砖茶制造中心。

除了控制茶叶贸易和建立茶叶加工厂之外,俄国还逐步侵蚀中国的传统茶叶市场。1862年俄国与清朝签订《中俄陆路通商章程》,使俄商拥有在中俄边境百里内“均不纳税”的特权,蒙古成为俄国“小本营生”的自由贸易区。同时,俄商运砖茶回国,每担只纳税银六钱,约等于一般茶税的四分之一。1869年,俄国又迫使清朝签订《修订陆路通商章程》,取消原来只准“小本营生”的俄商在蒙古自由贸易的限制。蒙古这块市场逐步落入俄商手中,导致华商“生计日穷,渐行萧索”。19世纪70年代后,俄国加快侵略新疆的步伐,出兵占领伊犁达10年之久。1881年,俄国通过《改订条约》和《改订陆路通商章程》,将新疆变成俄商贸易免税区。俄商深感茶叶贸易的条件“很不错”。与华商受到清朝政府茶叶专卖政策的控制和沉重苛捐杂税的情况相比,俄商在“就地做茶叶生意”方面“有较多的自由”。到1906年《俄商借道伊塔运茶出口章程》签订后,“俄商贩运华茶在伊塔境内洒卖,此外影射偷运者,更不知凡几。私茶充斥,销场疲滞”。

俄国对中国外销茶的扩张和控制是鸦片战争后外国资本主义控制中国茶业的一个典型。俄国除了没有在中国划地种茶之外,对中俄茶叶贸易中的茶叶加工和贸易均建立全面的控制。在俄国的打击排挤下,原来从事中俄茶叶贸易的中国商人衰落下去,而中国边疆茶叶市场也被俄商所占领。

中俄茶叶贸易到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后发生重大的变化,战火纷飞造成的社会动乱使贸易活动难以为继,中俄茶叶贸易立刻落入低谷,而原来在中国设立的砖茶厂也歇业。1916年中国出口俄国的茶叶有634,999担,但在1918年便减为57,907担,到1920年只有6,995担。直到20世纪20年代中期以后,中俄茶叶才有新的发展。

文章来源:李庆新主编:《学海扬帆一甲子——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历史与孙中山研究所成立六十周年纪念文集》,北京:科学出版社,2019年。

来源:福茶之心,信息贵在分享,如涉及版权问题请联系删除  

高端访谈 | 卢铸勳:一个乱世小子,一代熟茶教父!

近期,笔者有幸见到了“香港熟茶教父”卢铸勳的两位传承人卢文韬与卢武韬,兄弟二人身着灰黑色系的衣衫,古朴而稳重。

“香港熟茶教父”卢铸勳的两位传承人卢文韬(左二)卢武韬(左一)、佛山市茶叶流通协会会长周翊洪(左三)、【亚太茶业】全媒体总裁黄继平(左四)

小小的茶室,三五人,沏一杯清茶,就一缕茗香,酣畅对谈,窗外寒风凛冽,窗内茶香四溢。众人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听二老讲一讲,那动荡的年代,一个乱世小子到一代熟茶大师的传奇故事。

一、战火纷飞的年代,兜兜转转终见茶

茶席之上,一片片茶叶,在水中翩跹起舞,浮浮沉沉中,幻化着生命的沉重和轻盈。也许,茶之舞蹈就是一个人的舞蹈,好似人生的兜兜转转,亦如二老的父亲卢铸勳先生早年的生活。

卢铸勳,1927年出生于广东顺德县众涌村,1945后开始学习制茶。

事实上,早在做茶前,卢铸勳就因战乱与天灾,多地辗转,从事过多种职业。在1937年到1945年,这八年的动荡的时间里,其从“顺德”到“澳门”、到“香港”、到“石歧”、到“九江”、到“梧州”、再到“顺德”,从“红窗门杂货店”到“永兴隆梅庄”、到“伍启文菜档”、到“中江学校”、到“杂货铺”、到“伙食店”、到“牛皮厂”、到“大口农场”、再到“英记茶庄”,兜兜转转间,虽说增长了不少见识,但始终没能安定下来。

也许是因为时代动荡,也许是因为所从事的职业没有足够吸引力,这“颠沛流离”的八年间,卢铸勳也遭受了不少苦难,战乱、天灾、饥荒……其中让笔者感触最深的便是其自传(《乱世小子回忆录》)中所记述的饥荒。

1941年大年初一,逢天灾“下大雪”,鱼塘的鱼全部死亡,农田欠收,因而农村破产闹饥荒。此外,当时物价飞涨,四百元大洋只能购得一斤白米,而三百斤莲藕也只换得两小杯米,大约能煲两碗粥,不得已,卢铸勳前往梧州逃饥荒,他步行至九江,后又偷渡九江,夜宿山神庙,一路走来,腰膝酸痛,脚上也起了不少泡,但他没有放弃,四天后,终达梧州。

1945年,卢铸勳在其兄卢炳乾的带领下,再次来到远离战乱的澳门,在英记茶庄做杂工送货,之后开始学茶,师从吕奀芬,踏上做茶之路。

二、逐步解放的年代,几经困苦终有成

从1945年开始,卢铸勳做茶一做就是六十余年。正是早年的那些苦难,造就了卢铸勳不服输的性格,以至于后来,他克服了做茶路上所有的困难,终成熟茶教父。

1946年6月,卢铸勳调升上三楼工厂学习筛焙、蒸制各类旧茶,其中以孙义顺笠仔六安茶最多。当时在澳门所制的孙义顺六安茶,使用的竹叶、笠仔及招纸,全由佛山运到澳门英记茶庄加工,因而工作很忙,卢铸勳每天都是早上5点起床,工作至晚上11点半或12点才开始收工,有一次还因过度劳累,由中午晕倒至半夜三点才清醒,如此高强度的工作,卢铸勳一做便是七年,七年后工作才逐渐缓和下来。七年间,卢铸勳的工作越来越受到认可,其工资也翻了几番,已由当年的每月5元涨到了如今的每月40元。

1.青茶发酵问题多

据卢铸勳回忆,当时红茶很好卖,湖南的功夫红茶每司担200多块,祁门红茶售价每司担到350到370元,上级的青茶可以卖到110—120元/司担,下级的青茶可以买到70-75元/司担。

因为考虑到红茶的销量不错,价格卖得起来,卢铸勲想,要是把青茶发酵转化成红茶,岂不是财源滚滚?于是,已经掌握茶叶加工技术的卢铸勲,便在一个深夜偷偷开始了自己的伟大创造。

他用十斤青茶加两斤水,用麻袋覆盖使其发热到75度,经数次反堆转红,再用30度(和暖)火力焙干,出来的茶叶泡了之后,发现汤色叶底与红茶一样,只是可惜没有红茶的清香风味。那味道出不来怎么办?卢铸勲便把自己两个月的薪金(80元)拿出来,到香港各处去购买食用香精,回到茶坊继续试验。遗憾的是,各种香精都试过,却始终无法调制出红茶的风味。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问题?于是,他决定再次试验,他开始改变制作工艺,将十斤青茶加水发酵转红至七八成干,放入货仓焗六十天后取出,这次,这批发酵茶泡出来的汤色比蒸制的旧茶更为深褐色,茶味也更淡,卢铸勲在青茶发酵上有所获,暗自喜悦,秘而不宣。

2.制茶技术需钻研

1949年,新中国成立,私商逐渐被取缔,为谋求发展,一些商人纷纷转战海外。1950年,鸿华(转销南洋最多,茶品主要有英记供货的茶商)来信说,南洋茶饼吃紧,像宋聘号、敬昌号、同庆号等价格飞涨,却又无货可供,并询问英记是否有技术生产。当时,谁也不懂此项工艺,但卢铸勲还是凭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一个月后,研制成功,每个月可以生产茶饼30到50件。

此外,1956年,唯一洋行的邓堃要做一批姑娘紧茶,虽说之前也没做过此类茶,但他回家研制了一周,便交出了样品。看过样品后,邓堃就下了1000支的订单,这批原本要2个月时间做的茶,最后40天就做成了,之后,他把此款茶命名为“宝蓝牌”。

据其儿子卢文韬、卢武韬讲述,卢铸勳当时做茶严格,对手工要求很高,就像姑娘茶,一般年轻人都做不来,也达不到他的水平。他们说:“虽然现在父亲老了,但十年前,他用一块布包起茶叶,称好重量(357g),蒸好后,扎住布袋口,扯紧,然后拿两个不锈钢盘(当饼模),就可以压好一饼茶,而且茶饼的样子很好看。之前我们自己也试过,都没成功,布一拆开茶饼就松掉了,这个要多年累积经验,才能做好。”

3.百花齐放创业难

1954年,卢铸勳定居香港,其后在长州创立福华号,自建品牌“福华号宋聘唛”。当时,青茶百花齐放,各国以及中国各大茶区产品都相继进入香港,品类丰富。由于当时香港的茶业出口旺盛,卢铸勲便决定在新公司恢复1946年所使用的发酵方法,用印尼毛峰青茶先发酵后制成茶饼,开始外销,第一次就赚了不少钱。

但好景不长,1956年,做邓堃的那批姑娘茶时,他就遇到了不少困难。当时,虽说生意有了,技术也研发出来了,却没钱买原料。后经朋友介绍,认识了联隆行陈天富,问及风险如何,失败如何善后,卢铸勳当下立即保证不会全亏,至多有三成风险, 陈天富便答应投资,卢铸勳只赚取工钱,并全权负责进料、人力与生产。资金有了,但青茶难买。当时,制作姑娘茶的原料(越南会安青,广东粤毛青,四川川毛青)却被永生祥、元亨、万春、协丰和鸿华完全控制,最初与鸿华茶行李锦鸿磋商时,他刻意提高货价,卢铸勳考虑到若五家联合提价,则有亏本风险,其后便逐一与泰兴祥吴南针、永生祥何东海磋商,几经波折后终于找到钱和茶青。

1957年南洋不景气,香港也受到影响,当时给卢铸勲投资的几个人也从福华号撤回股份,卢铸勲只有用自己的工资顶住,才没有变卖生产茶叶的工具。1959年,唯一洋行再次给了卢铸勲一份1500支的紧茶订单,勉强又熬过一段时间。1960年,西藏封锁,不与外商贸易,一些茶厂也开始停业,当时卢铸勲只得帮别人加工发酵茶与六堡茶换取微薄工资。也就是在这一年,卢铸勲选用会安青茶,经过60天的时间,制作出一批新的发酵茶,汤色深褐明净,口感佳,因第一次有普洱发酵旧茶在市场上出售,这批茶卖了个好价钱。

三、新法速效催陈韵,和盘托出传四方

50年代后期开始直到70年代初,卢铸勳使用了大量的云南茶青发酵普洱生茶,其制作出的茶饼,因较佳的口感和汤色,在香港茶叶市场上,具有相当优秀(吸金)的表现。

如此炙手可热的制茶秘方,本应不外传,但卢铸勳不这么想,为了惠及更多人,他毫不吝啬的将制茶秘方和盘托出,并辗转多地指导熟茶发酵技术。

1.制茶秘方齐托出

后来,香港茶人曾鉴向卢铸勲请教发酵的秘方,他也不保守,一五一十,将制茶秘方和盘托出。后来香港祥发咸蛋庄老板张旺燊得知此事,便笑卢铸勲是傻子,轻易把技术告知他人,还扬言,未来10年香港茶业的局面会因为此技术而改变。果不其然,后来曾鉴的弟弟曾启到广州加入中茶分公司做茶业发酵师傅,从此开始了在广州中茶分公司的普洱茶发酵之路,他将云南茶青与广东当地的茶青拼配,制成广东普洱茶,在粤港澳以及东南亚各地销售。也因此,之后的10多年内,居然没有茶青运往香港。

2.远赴泰国传技术

在此期间,得不到云南茶青的卢铸勳,只好另辟它途。后来,卢铸勲在南天贸易公司(香港著名的茶业公司,很长一段时间里,垄断大陆到香港所有茶业贸易,与当时的香港港九茶商自由贸易思想有矛盾冲突)周琮的引荐下,结识了清迈茗茶厂的杨大甲,开始向当地茶厂传授普洱茶的发酵技术。自此,泰国也开始了普洱茶的发酵,直到今天,泰国依旧在卢铸勲教授的技术下生产普洱茶。

3.技术辗转传四方

1976年,周琮邀请卢铸勲前往云南,他没有去,而是将发酵普洱茶的方法告知周琮,让其带去云南勐海。之后,普洱茶发酵技术在云南传开,云南也开始普洱茶的发酵之路。

1980年,卢铸勳前往长沙益阳茶厂指导制作发酵茶。

1992年,前往越南胡志明市竹桥国营外贸企业公司指导制作发酵普洱茶。

1996年,转让制作同庆号技术给越南胡志明市竹桥国营企业公司林思光。

2000年,卢铸勳宣布退出江湖。

香港熟茶教父卢铸勳(摄于2017年末)

纵观卢铸勳这六十余年的茶叶生涯,他始终都是在为世人寻找合适的茶而奔走。一个生长在乱世的小子,凭借自己乐观、豁达、开放、不服输的性格,在茶界闯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熟茶发酵技术和盘托出传四方,他,终成一代熟茶教父。也许香港茶界著名茶文化研究者王汗坚先生所著的《卢铸勳》一诗,就是对其做茶生涯的最好描述:

藏缺紧茶四张罗,卢铸灵巧占商机。

新法速效催陈韵,熟饼溯本是长州。

义助南天成大业,印支佳茗集香江。

年过古稀雄心在,记述曾经享后人。

文/喃喃语(本文参阅了卢铸勳先生自传《乱世小子回忆录》,及《香港熟茶第一人——卢铸勳》一文)

从陆羽和《茶经》说开,聊聊真实的中国茶叶发展史

“先将茶叶放到火上,烤到水分完全蒸发,烤干后趁热放进纸袋,冷却研末后开始烧泡茶水,水至初沸放入盐巴,二沸时一边搅水,一边放茶末,等茶汤泛起泡沫时即可盛出饮用。”

以上这段泡茶指导,正来自于唐朝著作《茶经》的作者陆羽,自古以来,陆羽就被茶行业奉为“茶圣”,中国茶道第一人,乃至引领中国茶行业兴盛的领导人。

其实,如果我们能更全面地看待这段历史,就会发现中国的茶行业,并不来自于一个人,一部书,乃至一类文化,而是与其他商业一样,起源于“枯燥”的供需关系、政府规划与税收。

今天这篇文章,陆离就来聊聊一个可能有些敏感的话题:唐朝著作《茶经》的作者陆羽对茶行业的真正贡献,以及中国古代茶产业的兴起与繁盛。


客观看待陆羽的贡献与不足

要客观看待一位历史人物的贡献,首先要清楚他所在的时代背景,陆羽生于733年,卒于804年,正是中国茶产业和茶文化的兴盛时期。

《封氏闻见记》记载:“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人的之我之甚,穷日竞夜,殆成风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道出了唐代饮茶“穷日竟夜”的兴盛情景。

唐代国力强盛,文化发达,催生了非常多的杰出文学家和诗人,而社会饮茶风俗的流行,茶行业的兴盛,又促进了很多茶文化典籍的诞生。

公元780年,自小得龙盖寺(今西塔寺)住持智积禅师收养,在饮茶习俗浓厚的寺庙长大的陆羽,创制了世界第一部茶叶专著《茶经》,构筑了一个气度恢弘、无体不备的茶文化体系。

陆羽这部《茶经》里,有手法精湛的茶艺,相对科学的概括,异常丰富的理论思维,其最大成就和贡献,大致可以概况为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陆羽创造型地提出了“天然煎烹法”。首次明确把茶叶从“瀹蔬式杂煮”中分离出来,使茶从“汤菜类杂食”向单一饮品发展。

此前,茶集生食,熟吃,药用等功能于一身,有粗茶、散茶、末茶、饼茶等,主流的饮用方法是把茶与各种调料一起煮饮,即张揖《广雅》记载的“荆,巴间采叶作饼,叶老者、饼成以来膏出之。欲煮艺饮,先炙令赤色,捣未置瓷器中,以汤浇覆之,用葱、姜、橘子髦之....

而陆羽对这些饮茶方式提出了明确的反对,认为这样做使茶汤变成了沟渠间的废水。他主张先要烤茶,待冷却后研成细末备用,要喝时先将水烧到初沸,放入适量盐调味,再沸时一边搅动一边倒烤好的茶末。

陆羽也对茶具提出了改进方案,认为煮茶的燃料最好用木炭,其次用硬柴,以保证火力稳定;煮茶用水则追求活水,山水为上,江水次之,井水为下。

陆羽认为自己这套“天然煎烹法”,茶汤“香如兰芷,滋味甘芳”,饮后“润肌涤虑、洗尽尘心”,虽然带有一些时代局限性和部分谬误,不过相比与“瀹蔬式杂煮”,依然是一种巨大的进步。

其次,《茶经》首次系统性总结了此前近千年的茶叶产地历史和生产加工状态,完善了茶类的加工,储存和品饮,并提出了自己的主张。

尤其是在饼茶上,陆羽认为当时的饼茶品质层次不齐,工艺上不够尽善尽美,造型粗疏简陋,并提出了详细的改进方法,即以“畏其流膏”(不损失茶汁)为核心的采、造、穿、贮等系统性理论,此后被沿用了数百年。

最后,《茶经》大力倡导廉俭茶道,规范并指导了中国千年茶事和茶文化发展,并直接影响了日本,韩国等国家的茶文化发展。

总之,《茶经》一书对后世影响深远,但受限于时代的发展,其中也有个别谬误,并不值得照盘全搬,客观看待陆羽的功绩与功效,才是对茶圣最大的尊重。

与许多伟大作品的境遇相似,《茶经》问世后,并没有立刻产生巨大的反响,对当时的茶产业贡献更是平平,推动“茶兴于唐”的,其实“另有其人”。

从嗜酒如命到人人饮茶

“茶兴于唐”,首先取决于时代发展。自汉朝至唐的800多年中,中国经历了三国、两晋、十六国、南北朝、隋末农民起义的长期动乱,民不聊生,社会凋敝。

改朝换代之初,唐王朝农业采取均田、减赋等措施,促进了农业的恢复与发展,隋代开凿的运河,更是大大促进了南北交流,茶的生产、贸易和消费迅速发展。

白居易《琵琶行》里的“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封演《封氏闻见记》的“其茶至江淮而来,舟车相继,所在山积,色额甚多”,都反映了当时茶叶贸易的繁荣景象。

“茶兴于唐”,其次是因为唐朝禁酒和世风转变的影响,自魏晋以后,酒作为一种成瘾性的饮品,一直备受不同阶层的喜爱,并被视为“文人雅事”。

比如“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的曹操,“竹林七贤”中终日醉酒的阮籍、嵇康等人,世风沿袭至唐朝,李白自称“酒中仙”;杜甫更是“嗜酒终身”...

然而,古代农业并不发达,还有很多人吃不饱饭,而酒的酿造又需要消耗大量粮食,饮酒的人越多,消耗的粮食也就越多,农业兴盛,才有富余的粮食用以制酒。

初唐的农业虽然得到很大发展,但土地要养活的人也更多了,自贞观元年(627年)至开元二十八年(740年)的一百多年间,人口更是成倍增长,给农业带来很大的压力。

安史之乱期间,战祸重起,农民破产逃亡的很多,粮食锐减,饥荒连年。此时国家再不出台政策对饮酒加以限制,就真的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了。

由此,在乾元元年(758年),唐肃宗宣布“廪食方屈(屈:表示用尽)”,规定在京城长安,除朝廷祭祀燕食外,任何人不得饮酒;广德二年(764年),唐代宗又严格限制了全国各州的卖酒户数,除此以外,一律不准卖酒。

严格的限制,粮食的短缺,也让酒的价格不断飙升,嗜酒的杜甫就曾无奈地表示:“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速宜相就饮一斗,恰有三百青铜钱”

禁酒的规定与昂贵的酒价,共同促进了世风的转化,不少爱好饮酒的人,开始寻找新的饮品,此时,同样有着悠久饮品历史和群众基础的茶就成为了新的国饮。


茶税与官民的产业推动

“茶兴于唐”,背后是茶叶深厚的群众基础,自三国时期,部分南方地区就出现了“坐客竞下饮”、“比屋皆饮之”的尚茶之风;四川蜀地的饮茶习俗,更是如张载《登成都白苑楼》诗里描述的“芳香冠六清,溢味播九区。人生带安乐,兹土聊可娱”。

魏晋南北朝时期,玄学兴起,很多文人士大夫都喜欢用茶待酒,客来敬茶,以此标榜“养廉、雅志、修身”的美德,被粉饰为著名的“魏晋风度”。

如《晋中兴书》中任吴兴太守的陆纳招待卫将军谢安时,“所设唯茶果而已”,再如《晋书》上说,东晋权臣“桓温为扬州牧,性俭,每燕饮,惟下七觉,伴茶果”。

与此同时,南方的饮茶习俗,也借助隋代开凿的运河向中国北方推进,使一开始讥讽嘲弄,视茶为“水厄”,“酪奴”的王公贵族逐渐接受并喜欢上了茶叶,南北茶业交流兴盛。

“茶兴于唐”,离不开朝廷的茶税政策与茶商的努力,安史之乱后,唐朝失去了山东、河北的盐税,为维持经济体系运转,只能更加依赖江淮的财富。

唐朝开元年间,朝廷开始收盐税,后来发现茶和盐是同样的道理,茶的运输也离不开可从扬州到九江间上下往来的大船,水路设卡方便,于是又想收茶税,茶叶半官营后,朝廷还可以向茶商出售昂贵的专卖券。

不过当时的统治者认为,收税这件事需要先有一个已经能正常运转,日进斗金的行业,然后在通要道设卡收税,才不会被看做苛捐杂税,引发民怨。

而此时茶行业虽有一定发展,但还不算繁荣,政府需要先对茶行业早期开发,形成完整的产业链,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政府先“三通一平”,才有商人愿意入驻投资。

后世的陈师道还曾在《茶经序》探讨过这个现象:“夫茶之著书自羽始,上自宫省,下治邑里,外及戎夷蛮狄,宾祀燕享,预陈于前,山泽以成市,商贾以起家...”


陈师道认为茶行业兴起后,朝廷有税收了,山里的茶农脱贫了,有远见的茶商也发财了,这个多赢的局面,全都仰仗了陆羽的智慧。但“山泽成市,商贾起家”,绝非一部《茶经》能办到的,这背后离不开朝廷的“产业推动政策”。

“商人来到了这个世界,他应当是这个世界发生变革的起点。”茶行业始兴后,朝廷打通了从偏远茶山到各地茶肆的障碍,茶商负责精细化买卖,茶行业由此迅速发展,这才是最真实的茶行业早期发展史。

而茶行业的不断发展的茶行业,日益增长的茶税,使茶逐渐成为中国封建君主制度下的国民经济重要组成部分,也带来了“税天下茶”的局面。

此后为进一步收取茶税,唐代探索了植茶制度,将很多民间茶园作价收归官办,实行了茶叶专卖制,种茶逐渐成了“我为非我思,我事非我愿”的劳苦行业,终于激起民商共怨,成为“甘露事变”的导火索。

在这场动荡中,唐朝宰相王涯的全家都被诛杀,而王涯的好友,《七碗茶歌》的作者,有“茶亚圣”之称的卢仝也受牵连,死于王涯家中,令人无比惋惜。

于此同时,此时的云南也是战火连天的局面,在唐王朝的扶持下,今巍山县一带的“蒙舍诏”皮罗阁攻打五诏,统一洱海,吞并滇东,割据云南,建立南诏国。

南诏国在今景东县一带设立银生府,在今之普洱设“步日睑””,属银生府节制。此后,樊绰出使南诏,他所著的《蛮书》卷七记载“茶出银生界诸山,散收无采造法,蒙舍蛮以椒姜桂合烹而饮“。

此后,才有了那句著名的“西蕃之用普茶,已自唐时”,普洱茶首次登上了历史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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